2020年8月27日 星期四

: : 羊男的迷宮 Pan’s Labyrinth : :

吉勒摩·戴托羅 2006《羊男的迷宮 Pan’s Labyrinth》IMDB 8.2 / Rotten Tomatoes 95% / 豆瓣 7.8


|小女孩的幻想世界|

1944年的西班牙,內戰結束不久,西班牙進入佛朗哥時期,長槍黨實行法西斯獨裁統治,佛朗哥的國民軍部隊仍受到殘餘的共和軍及共產黨游擊隊的攻擊。電影的開始,小女主角奧菲莉亞與即將臨盆的母親,前往投靠在森林裡剿匪的上尉繼父,父親的逝世、環境的變換、繼父的兇殘性格、與母親孕期不適等種種外在世界難以控制的發展,讓11歲的奧菲莉亞寧願躲在童話故事柔和的氛圍裡,也不願轉身面對殘酷的現實世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地底王國,那裡沒有謊言和痛苦,夢想著人類世界的公主就住在那裡,她幻想著藍天、輕柔的微風和陽光。有一天,公主躲過了守衛,逃出了王國,但外面刺眼的陽光使她盲目,抹去了她的記憶,她忘記了她是誰、從哪兒來,身體承受著寒冷、疾病與痛苦,最後,她死了。然而,她的父王始終相信她的靈魂會回來,也許以另一個身體、在另一個時空。他一直等待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直到世界停止運轉。」

奧菲利亞在森林裡廢棄的古遺跡中遇見了精靈和半人半羊的牧神,牧神告訴她,她的真實身分是地底王國的公主,為了打開通往地下的大門與家人團聚,她必須在月圓之夜前完成三個任務,另一方面為了救治懷孕出血的母親,牧神還教導奧菲利亞要如何餵養人形植物,帶母親脫離險境,然而不小心受食物誘惑而搞砸了任務的奧菲利亞,還被兇狠的繼父發現她對母親那像是詛咒的舉動,當大人們把植物燒死後,母親便馬上血崩,在弟弟出生後難產而死。

牧神原本在她搞砸任務後打算不再見她,卻又給了她最後一次機會——牧神要她帶著嬰兒前往迷宮的終點,讓她用純潔的鮮血開啟大門。失去母親的奧菲利亞,弟弟便是她唯一的親人,我想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她也是不願意犧牲任何無辜性命的,但就在她遲疑的瞬間,嬰兒被繼父奪走,繼父開了一槍,奧菲利亞純潔的血液染紅了大地。在人們眼中,小女孩死了,死得毫無價值,但在奧菲利亞眼中,卻看見美麗的國王與王后在迎接著自己,表揚她高尚的選擇與自我奉獻,通過她的品德與智慧,讓地底王國的興盛綿延不絕。


三個任務似乎正對應到了三種品性與美德——第一個任務要求勇敢前行、不畏艱難,第二個任務要求不為俗世所惑、朝目標筆直前進,第三個任務則要求不懷苟且之心、不犧牲他人權益,透過自己的努力與奉獻,才能得償所願。

電影對於現實世界與魔幻世界的界線處理相當精巧,每一次奧菲利亞展開冒險都是獨自一人,儘管最後在迷宮終點與牧神講話,繼父追趕上來時也只見她一人抱著嬰兒。那麼問題來了,奇幻世界的存在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從始至終都只存於奧菲利亞的幻想呢? 或者是因為大人們不再純潔,故而看不到呢? 眼前所見不一定就是真相,即使我們看不見,也不一定代表不存在,可能我們所在的維度太低了,無法探知其他層次世界的存在也未可知。



|魔幻與現實交織一體|

我對於西班牙歷史不甚了解,因此在國民軍與游擊隊相互對峙的片段總覺得冗長並不解其意,只當是一般的戰爭戲看待,但看了一些評論後了解到,許多人物與片段都能與真實歷史相互比對。奧菲利亞的上尉繼父無疑是佛朗哥的象徵,他自律且殘暴,代表的是右翼軍國主義路線。第一個任務中,奧菲利亞將三顆寶石 (自由、民主、平等) 餵食給盤據在大樹裡的癩蛤蟆 (苟延殘喘的波旁王朝),癩蛤蟆瓦解後,奧菲利亞獲得打開西班牙未來的鑰匙。在第二個任務中,牧神原本所交代的中間櫃子打不開 (溫和的中間路線行不通),奧菲利亞打開左側的櫃子獲得一把匕首 (共和國選擇左翼社會主義路線,與佛朗哥代表的右翼軍隊決戰,匕首便是戰爭的象徵)。

第三個任務,奧菲利亞不願用匕首刺殺新生兒,卻為繼父所殺,即是西班牙革命者並沒有為了自己的革命理想而發動全民性的毀滅戰爭,沒有以大量人民的鮮血和西班牙的未來,做為代價去實現自己的目的,於是被佛朗哥鎮壓,革命失敗,雖然失敗,卻獲得了不朽的意義。反過來看繼父從迷宮中出來,孩子與懷錶被奪,連自己堅持的理想都無法延續便被槍斃,那即是在說,佛朗哥死後,其政權的歷史性質便被西班牙人民否定,未來的人民 (即繼父之子) 對於這段歷史的記憶並不是他所期望的。



|電影美術|


電影美術相當特別,現實世界充滿冰冷晦暗的色調與氛圍,溫暖的顏色鋪在小女孩的幻想之中,可怕的非人生物在我小時候第一次看的時候,對這部電影產生抗拒與不適感,現在看來倒是覺得有股滑稽之感,電影細節都處理得相當成熟,如此魔幻寫實的電影,導演的功力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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