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林區 2001《穆荷蘭大道 Mulholland Drive》IMDB 8.0 / Rotten Tomatoes 81% / 豆瓣 8.4
《穆荷蘭大道》真是部難以解釋的電影! 或許是因為我才第一次看吧,它不像其他述說夢境的電影,現實跟夢境的分野不是明確就是觀眾至少還分辨的出來,若不是在電影演了四分之三時突然急轉直下,人物與場景突然錯亂又充滿既視感,根本不會想到也許前面的這四分之三只不過是主角的一場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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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到處落下相互呼應的線索讓觀眾解謎,但通常很隱晦,也造成此片真相的眾說紛紜,我自己的感想是,現實中的主角名為Diane,片頭暗示了她日後在泳池派對時所說的,她在一次jitterbug舞蹈比賽中奪魁,嶄露頭角,並從此踏入演藝圈,片頭的畫面,Diane與兩位長者 (推測為她的姨父母) 笑得開懷,但呈現方式非常蒙太奇,好似那時的奪冠以及當時的快樂都只是過眼雲煙,或說是黃粱一夢,現實則是痛苦的深淵。
Diane於姨父母死後隻身來到好萊塢發展,如同其他懷著明星夢的女孩一般,Diane居住在一個簡陋的公寓,到處試鏡,在一次夢中也出現過的試鏡經歷中,黑髮美女Camilla雀屏中選,兩人相識,而後發展成為戀人關係,Camilla經常讓Diane飾演她主演電影中的小角色,Diane很愛她,或說非常依賴她。
夢中的Diane,名字和現實中讓她負罪感極深的咖啡廳內的女服務員名字互換,名為Betty,Betty同樣是一名初到好萊塢發展的女孩,她的阿姨背景雄厚,推薦她去那場試鏡機會,這邊出現了讓人疑惑的point,對手戲的先生為何提起黑髮女人? 導演為何像傀儡一般? 總之,Betty表現絕佳,演技極好,相當受賞識,接著阿姨的朋友帶她去另一場試鏡,在那裡遇見了導演Adam,他們倆眼神觸電,似乎一見鍾情、有了火花。夢中的片段皆和現實截然不同,就像是現實中的Camilla完全替換成夢中的Betty一般,可見Camilla的境遇和人格特質,均是Diane心裡所渴望的,她渴望成功、被人注意,可惜這些機會都不是屬於她的。
而夢中的Camilla呢? 她是一個生命受到威脅、遭遇車禍,又忘記自己是誰的失憶美女,忘記自己名字的美女,在夢中喚為Rita,Rita為了躲避危險,躲進一個豪宅當中,豪宅主人便是Betty的姨母,她去加拿大拍戲,讓Betty前來借住,Betty發現了來路不明的Rita,卻沒有趕走她,反而幫助困頓迷惘的Rita,保護、帶領她,Betty是一個明亮動人、無所畏懼、勇往直前,又樂於助人的溫暖的icon,Rita則成為無助、無頭緒、需要幫助的弱者,Betty成為這段關係中的強者,兩人在互助互信的相處中產生情愫,或許這便是Diane對兩人關係最大的憧憬。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Camilla變了心,她總在Diane的面前故意和他人親熱,和導演Adam,又和派對中不知名的金髮女人接吻,然後,她和Adam似乎就要結婚了,被傷透了的Diane萌生殺意,在那間咖啡廳中和殺手談成交易,殺手給她一把藍色鑰匙,讓她之後從咖啡廳後面的乞丐處拿到證明暗殺成功的證據,那便是藍色的小盒子。
於是,這些讓Diane怨恨或是懼怕的對象跟事件,便在夢中誇張化地呈現出來,滑稽可笑,如Diane的情敵導演Adam,在夢中他被製片公司脅迫操控,逼他選擇指定的女孩做主演,這女孩也叫Camilla,但她擁有乍看如Diane的一頭金色短髮,也是現實中Camilla親吻的對象,而且導演Adam的妻子劈腿,捉姦在床,他竟還被姦夫毆打一頓,趕出家門,落魄失意,之後他雖然在這部片的第二個試鏡場景中煞到了Betty,卻還是選擇了製片公司內定的女孩。
殺手也出現在夢中,可是他在夢中笨手笨腳,為了掩蓋罪行,殺了一個一個又一個,最後還搞得警鈴大作,倉惶逃跑,場面十足可笑,或許也道出了Diane對自己罪刑的指控,她良心不安,就算這起事件沒人發現,她可能也會被自己內心的警鈴壓迫至發狂,另一方面,夢中出現一個懼怕咖啡廳後面的魔鬼的心理病患,最後還被那心魔嚇死了,這也說破了Diane很害怕去面對那個知悉她罪行的流浪漢,抗拒到只要見面就會被嚇死的程度,而她付給殺手去殺人的錢,在夢中裝在Rita的提包內,增值了好幾倍,這些場景讓人發噱也讓人感到迷惑混淆,在後面的現實中錯置歸位,再去對照Diane的心理,便能理解背後真意,Diane的負罪感是相當深的,連她自己都難以承受。
最後,拿到藍色盒子的Diane,被她自己的心魔搞瘋,飲彈自盡,倒在夢中那張有人死去的床上。對照到夢境的尾段,Betty和Rita為尋找Rita的真實身份而來到Diane的家中,他們看見的那名女屍,形象應是Camilla的模樣,但那似乎也暗指Diane自己,不論Diane最後是否自殺,她早已像是一具死屍,沒有夢想也不受關愛,更殺死了自己的愛人。兩人回到Betty家後,她給Rita做了變裝,又是另外一頂相似的金色短髮,就像是要把Rita占為己有,把她變成自己、變成自己的東西一樣,佔有慾很強。時間來到半夜,他們去名叫「寂靜」的劇院觀看表演,表演的主題是「揭露幻象」,隨著表演進行,Betty渾身顫抖不能自己,或許正暗示了這場夢境已到尾聲,虛幻終將結束,Rita也在此時在包包裡翻到藍色盒子,回到家後,Betty莫名消失,Rita按耐不住好奇打開盒子,深深的黑暗襲來,原屋主回到家中,一切消逝歸零,夢已醒,那黑暗的盒子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劇團表演說著「There's no band.」一切美好都是虛像,是Diane的一場夢,或是Diane精神分裂製造出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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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片除了蓄意混淆觀眾的沒有答案的劇情跟剪接之外,最讓我驚豔的就是飾演Diane的娜歐蜜·華茲,劇初她是一個彷彿超然於這世上的美麗佳人,溫柔漂亮、演技超群,就像發光的星星,夢醒後,真實的Diane頹喪陰鬱、痛苦黑暗,而且像是精神分裂一般看到幻覺,或者說她分不清現實和記憶,那個家中似乎還到處殘留著Camilla的幻影,娜歐蜜·華茲在這裡所表現出的迫切和悲慘,還有被戀人正面打擊後的不知所措,以及委託殺手時的憤恨,跟最終瀕臨崩潰時的懼怕,這是一開始看Betty表演所無法想像的多變,在試鏡中,Betty的表現已讓人心癢難耐,真的表演得很好、很細膩,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沒想到夢醒後,Diane的模樣有了更多面向的描寫,最近看的幾部片都沒有這麼精彩這麼多元的人物,所以感到如此驚豔,上面這張照片,她也帥氣得好美麗,比起較為單純的黑髮美女,讓人印象深刻呀。
這是我第一次看大衛·林區的電影,要多看幾部才能更了解他的手法跟個性,不過我很推崇他的態度,他沒有把一部電影說死,讓觀者保有解釋的權利,而且不把觀眾當成傻瓜,拍出一部能讓人思考再三的電影,這是越趨無料的電影產業需要珍視的。在畫面的營造上,鏡頭一直是歪曲飄移的,浮而不定的畫面確是挺有夢境的感覺,電影也用了很多具壓迫感的噪音,配上懸疑的段落,甚至是配上人物的笑容,營造出來的感覺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整部片一直有種懸吊邊際的感覺,很不踏實。
裡面也提出一些諷刺電影工業的現象,雖然不知是否屬實,但出錢的製片公司權力很大,這是相當有可能的,年輕導演就算有理想、有能力,還是難敵無錢的窘境,還有第一次試鏡,那裡的導演反應很奇怪,好像他的心不在現場,或在打瞌睡一樣,不知是不是表示了在好萊塢,導演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權力低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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