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6日 星期日

: : 史上最痛苦的一個月 : : 與未來的走向 : :

且讓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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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爬完水漾森林後,我和洛又暌違了好久沒有見面。4/30排了四天連假,本來說要去攻嘉明湖,不了了之後,說要去台南星球找洛,但聽說姊姊提議要去看螢火蟲,我想看得不得了,所以躊躇了很久,最後選擇跟家人行動。

那次出去玩也是非常之羅生門,原本說要去東勢林場,去一整天晚上可以看螢火蟲,後來說怕會太熱,又訂不到住宿,那麼我就找了去三義勝興車站附近可以玩的地方,說真的不管我怎麼找都一樣,怎麼找都被我爸打槍,說我太任性,罵我幹嘛一定要看螢火蟲,原本都想好了,出發前一天又說還是改回東勢林場吧,結果當天又改成三義。出發當天氣溫頗低,我前一晚很晚睡,一大早又起來整理行李,加上陰冷的天氣,那天被過敏折騰得很慘。很早就到苗栗了,但姊姊他們只要看螢火蟲而已,很晚才來,來了之後又一直下雨,終於捱到看螢火蟲的時間,發現腳架沒有雲台,根本沒辦法拍照,進入森林後,走了很久一直只有一點點螢火蟲,我爸一直說不要再走了,拍了一兩張照片,回程時開始下大雨,是一個史上最淒慘的經驗。

那天我很早就睡了,隔天醒來看到洛傳訊息來說他離開星球了,拖了五個月結果白忙一場,啊,這段關係真讓我感到疲憊。



[ 感情與工作 ]

這段關係從今年的第一天開始就變調了。洛是去年12月中退伍的,他當兵的這一年,我下定決心要改變,結果從5月開始進入誠品做設計,工作雖然與理想有點落差,但大致上來說是個很穩定的環境,有固定的排程,有固定的規律,也許有些限制,但我適應得很好,本來一直很想跳槽,最近卻也覺得好像可以一做做很久的感覺。

洛當兵的這一年,我忙著自己的工作,嘗試以前從未嘗試的風格,與同事一起成長與體驗,並且一直等待著,我其實相信洛可以找到自己的定位,也能很快地施展抱負,因為我對未來感到迷茫,所以我想先讓自己一直沈浸在設計的環境之中再說,在這裡我至少有源源不絕的案件可以做,而且每一次的專案都是一個新的挑戰,我總是可以不斷前進,把自己準備好,等待可以發光發熱的那天到來。

可是就算我是這麼地相信他,他卻不如我預期地那般。他比我還要迷惘,而且自暴自棄,退伍後他無所事事半個月,說要安排跨年的活動,我忙聖誕節、新年櫥窗就忙個半死了,他也沒有在安排,說實在我忘記當時的情況是怎樣了,最後我們隨便訂了個旅館,隨便地去、隨便地過,連12點都沒有一起慶祝,打開電視時101已經開始放煙火了,這樣隨隨便便花錢了事的行程真的有其必要嗎!? 那天我真的痛苦到不行,雖然我本來就是很懶得付出的類型,但他真的變太多了,我還可以用工作很累的藉口來塘塞,那他呢? 他到底在做什麼? 消沉至今,把我也一起拉到泥潭底下,兩個人都不快樂,這樣就滿足了嗎?

從那天起我發誓今年要過一個非常豐富多產的一年,我努力地充實自己,生日過後開始畫畫,洛他決定到台南星球去試試看,原本都談到要進入核心團隊一起工作了,但他因為與對方設計理念與模式的不合,最終決定離開。我知道這些都是摸索的過程,可是從5/1起,我就很明確地感受到這段關係再繼續消耗下去,我真的會被消磨殆盡。

他一開始在星球還真是意氣風發,反正沒有契約關係,不需要為說出口的話負責,變得比較密切合作以後,因為幾次在設計上的打擊,他又縮小變回自我懷疑的狀態,這個狀態真的讓我太疲憊了,我發誓我有努力在與他討論,不論是他的設計,還是他想駐村的企劃,我給他很多意見,每次聊完也都覺得狀態還不錯,但到最後都會變成我一直不斷開導他,開導、開導、開導、開導,後來他大概也怕煩到我,有許多事都不跟我說了,而我因為不想對他負責,所以使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樣的話術來規避責任,其實我也許不是真的無法負荷,只是我心已不在了,想來已經一年半了,我們只是一直在消磨彼此,一點進步都沒有,這種狀態說什麼我相信、我等待,都是異想天開,好像再也回不去了,我不再奢求什麼,也不再心存希望,在他身上我看不到未來,我只能思考自己的未來。

從台中玩得很痛苦地回來以後,我開始面對新的專案——巨城和大江的新裝登場,說實在,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覺得我的設計細胞已經枯竭了,這個專案我做得很沒成就感,因為只是一直在做一個平均值而已,做不出我想像中的感覺,更可悲的是我一點想像都沒有。

這個專案我做的很悶,對於洛我又無法不管不顧,想法一直悶在心裡我也很不舒服,於是5/3我就有旁敲側擊對他說過我的感覺了,對他說了諸如 :

「想起我爸說過,如果把自己所有的心情都給一個人,會造成那個人難以對付的壓力。」
「說實話,這個角色讓我覺得心情也變得很沈重,我也不喜歡聽你哭或聽你撒嬌裝可愛,我沒辦法成為一直為同件事情付出的角色,因為我自己的事情也夠我煩惱的了。」
「我想我們因為相處太自然了,結果都沒有把對方規劃在各自的未來裡,當然一部分是因為未來好像還很遙遠,但現在卻又不這麼覺得了。」

我認真地跳過分手這個選項,把我的心情誠實地告訴他,他回我說他覺得自己遠遠落後於我,有時候想把工作上的事拿來跟我討論,但覺得沒做什麼東西,不敢拿出來,最後都打來跟我耍白癡,接著我想繼續討論下去,但他三兩下就把話題繞到白癡的話題了,最後不了了之。我發現他沒有誠意跟我討論我們的現況後,再加上我專案也開始動工了,後來我們一直處於平行時空的狀態,他就算來台北,我們也沒有見面,我想避開他,結果常常加班,晚上又操勞到很晚,沒兩個禮拜就開始嚴重過敏,後來變成感冒,然後滿臉過敏,這之後會再說,就不重述了。

他無意跟我討論現況,fine,我也不曉得自己到底想幹麻,而且不管怎樣都等專案結束再說會比較好,但是他總是一直撒嬌,一直索愛,我不想說,也給不起,我再也不想付出了,但我說不出口,一直悶在心裡,最後變成一個沈重的負擔,我自責又愧疚,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分享的對象,不想變成孤獨一人,因為就算我們沒有見面,訊息與通話會讓你知道有一個人永遠陪伴你,就算如此,我卻又受夠了感情的付出,我不想說愛你,不想跟他有結果,甚至自私地想,覺得最好的狀態就是像和兆勳一樣,成為工作上最有默契的夥伴、最交心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也是用誠心待他呀,有任何疑難我都很願意付出時間傾聽、為他出意見,我把朋友看得很重,我相信我們就算變朋友我也能用這樣的態度對他,談感情對我來說好煩。

這一個月我有意地一直避開他,不和他見面,也不打電話給他,我自己在做練習,就算沒有這個支柱我也可以過得很好,但偏偏這個月就是我狀況最慘的一個月,身體狀況蕩到谷底,工作好像永無止盡,後來又爆發了最嚴重的與家人的問題,與他的問題我一直壓抑在心底最深處,自責與愧疚,同時不屑與不爽,我其實是很直來直往的人,這種看到問題了,卻無法言說的狀況,真的給自己很大的壓力,讓我痛苦到不行。



[ 我姊夫婦 ]

光是打下這四個字都讓我沈重到不想面對。

兩個禮拜前,是我狀況最差的時候。遲遲不好的過敏,轉變成感冒、經痛、然後找yes後,砸了3萬開始保養之路,沒想到卻引發全臉的超級嚴重大過敏,我不太記得大四那年蕁麻疹到底有多嚴重了,但我覺得這次是一樣的嚴重,一開始我還傻傻相信只是皮膚在做代謝,但是代謝這回事,並不會讓皮膚過敏成這樣,事實上是我自己本身就很敏感,再加上身體狀況蕩到谷底,心理壓力也非常大,工作勞累、失眠晚睡,所有最糟的情況都在這一夕之間碰上了,結果那週末姊姊一家來台北。

我因為不擅長面對姊夫,總是盡量避開相處的場合,面對他,我總是心虛,總是心懷愧疚,並且總是覺得他對我很有意見,不習慣相處,也不想面對,所以我能避就避,再說,就算避不了,我還從未記得有哪一次我們一家一起出去他是開心的,他本身也很討厭我們。

我身體狀況雖差,但我還是想要保有我自己的生活,我還是想要娛樂,還是想笑,所以在家時基本上跟之前沒有太大的差別。那週末最後一天我們去公館聚餐,Daniel又被大罵哭了,他真的好可憐,好像每次出門都會被罵哭,好像他做什麼都不被肯定,我們沒有人說話,我非常討厭那個情景,那就好像我小時候爸媽吵架、或是姊姊被罵,我總是默不作聲,雖然我心裡有些想法,雖然我覺得有些什麼可以反駁的,但我說不出口。那天後來姊夫拿了帳單去付錢,我一點表示也沒有,就只是看起來病懨懨的模樣,對啊,我自己想來也很愧疚,我就是欠罵,就是欠打,就是住在家裡當個公主永遠都不付出,被罵死活該,被打死活該,我真的一點辯解都說不出來,對啊,我真的自我厭惡到頂點。

沒錯,我被厲聲嚴辭地罵了,想來這六七年,我大概一直都被如此鄙視、如此憎惡,我就能了解為什麼我總是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了,因為我就是如此被討厭著。他們看不慣我從不做金錢上的付出,也不在家裡做勞動付出,把爸媽當銀行,還不照顧鳥,被請客了也不知道說謝謝,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大小姐,天啊,我自己說來都慚愧到無顏見人,真的好意思這麼活到25歲耶,我真的好想死,好想重新投胎,這樣被指責真的讓我厭世到頂點。

對啊對啊對啊,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就是沒在想,沒在付出,也沒有自覺,沒發現自己做人是如此失敗,如此矜貴,如此不明所以! 啊,真的好痛苦,我真的是天底下最爛的人了,而且就在我這麼自責痛苦的同時,爸媽還不時地落井下石,真的讓我無法忍受,我已經痛苦到想自暴自棄了,好想乾脆自殘與尋死算了,就不能放過我嗎? 不能讓我不要一直想起來,不能讓我慢慢消化下去嗎? 我也想改變啊,我也想做一個好人啊,我也想當一個讓自己也很驕傲的人啊,我真的好痛苦,就不能放過我嗎?



[ 家庭 ]

前兩天打完上面這段,又陷入超級低潮,半夜在電腦前、在床上痛哭,哎呀,我這個樣子情緒不穩,真的好像得了憂鬱症啊。那天半夜我對洛說了心裡的感受,在被姊姊他們罵完後,我爸開始找到機會就念我,說我住在家裡都不會想也不會付出,牛奶倒著放會灑出來、水開了就去關、衣服拿進去,說我自私、說難怪我會被罵。有很多事情應該每個小孩待在家裡都會碰到,承諾了等一下會去做,那麼我就一定會去做,爸媽等得不耐煩,逼我們現在一定要去做,這我可以接受,但有必要反覆地不斷刺向我的傷口嗎? 有時候媽媽叫爸爸去做什麼事情,他如果在下棋或是在寫他的東西,他也會說等一下啊,我當時在趕設計的案子,但因為我在家裡是個罪人,所以我沒有資格說等一下,對,我現在就是個罪人,所有人都可以因為我沒有權利反駁來對我大開殺戒,那天再次被念後,我真的怒火中燒,看著煮開的水,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想要往身上淋,想要拿旁邊的刀對著自己的手腕劃下去,想要拿刀抵著自己的脖子站在我爸面前,對他說,你再說一次這種話看看,信不信我會把刀劃下去?

我發現自己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反應,是因為我的自責和愧疚感真的太深了,我和姊姊被父母如此呵護成長到同樣的年紀,我們長成不擅長付出的小孩,在家裡習慣性地不會付出,在外習慣性地不會掏錢,連面對朋友都不擅長付出真情、不會說話,我其實也受夠了自己這種溫吞的個性,但這種根深蒂固的個性要想改變真的好難,每當我有什麼想法、有什麼事想和爸媽分享,我發覺他們根本沒有在聽,或是有聽沒有到,他們有時候跟我說話,其實根本沒有想要知道我的想法,他們只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加諸於我,這個家裡每個人都各說各話,說的話沒有人在聽,也沒有人在乎,平常其實也沒有對話,我如果有心事根本不會選擇對他們說,他們吵架我也永遠不會站出來主持公道,大概就是像陌生人一樣交叉地過、平行地活吧。

五月時看了《海街日記》,致使我去細想我的家庭是怎樣的一個模樣。聽媽媽說過,她與爸爸有五六年沒有說過話,我想,應該就是我國高中的時候,在我的印象中,爸媽總是在吵架,爸爸常對姊姊口出惡言,家庭氣氛非常冰冷,國中時,媽媽早上上班,晚上去上大學,爸爸下班後才回家,姊姊是大學生,根本也不待在家,對我來說,國中時蔡就是我的救贖,是我脫離陰影的窗口,我常常賴在她家,吃飯看電視,其實當時我沒有這麼清晰的想法,也許是潛意識中想要逃離那個封閉的環境,也許只是因為和她在一起總是很開心。

待在家時,我們家沒有對話,我在家其實很獨立,我總是自己看卡通、自己看電腦、自己寫作業、自己唸書、自己畫畫、自己去英文班、去畫室,那時候我陷在自己的思緒中,高年級與國中時我熱衷於將自己的一切條列出來梳理乾淨,也熱衷於創作自己的故事,我喜歡享受自己的空間和時間,享受從學校經過國父紀念館走回家的路程,享受陽光、微風、樹蔭的變換和風吹過的沙沙聲響,享受著大聲唱歌的自由感覺,享受在舊家房中開著冷氣,拿姊姊的收音機播放喜歡的CD,看書、畫畫、做自己的事,當時的這些獨自體驗到的美好,都是我日後最為珍視的記憶片段,像某種生活的象徵,對我來說,會生活就是像這樣,能夠從日常零碎的小小片段中得到靈感、享受美好和幸福,會生活並不是日常所需的柴米油鹽、做家事,也是因為爸媽無限付出的這種環境,讓我總像活在夢中一樣,太過浪漫而不切實際,直至今日。

我與媽媽曾有一些很美好的回憶,小時候上完朱宗慶,我們總會一起去吃樂雅樂;上完國語日報的寫作課,我們總會一起去一間很有情調的餐廳;國中上完爵士鼓課,我們會在大十字路口斜對角的伯朗咖啡唸書到晚上;週末時會去國父紀念館旁的咖啡廳待一整天。有很多諸如此類的回憶,那時候我們不用說話就很有默契,現在想想,媽媽大概只是不想待在家,跟現在一樣,但現在因為我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也不需要唸書,媽媽想出去只有工作這個選項,所以她一整個禮拜幾乎每天都在上班,從早到晚,從不休息。跟爸爸的回憶,倒是除了載我上下學以外,什麼都沒有,無人的家成為爸爸享受自己生活的居所,爸媽同時在家就會吵架,以前照顧我(可能)是他們的樂趣,現在卻是怎麼看我都不順眼吧。

爸媽失和這件事,真要說很嚴重,好像也沒那麼嚴重,大概是因為媽媽會尋找別的寄託吧,我還是學生時,她可以把自己私下的時間全都拿來陪我,我開始擁有自己的生活以後,她跑去學做手工書、做些手工藝,或是我也沒特別關心她做了哪些事情。我想我潛意識中,真的很討厭爸媽吵架,也很討厭家裡冰冷的氣氛,對爸爸非常有敵意,我永遠無法忘記,高一時的輔導課,老師要我們閉上眼睛,想像家人們在客廳的模樣,我只想到漫無邊際的爭吵,忍不住難過就落下淚來,卻聽到隔壁同學笑出聲來,老師要我們睜開眼睛後,說我們說有些人展露笑容、有些人落淚,就有同學說有人哭了噢? 真要說嚴重,好像真的沒那麼嚴重,我相信比我不幸的人可能一拖拉庫數不完,就像我最近低潮的狀態,真要說嚴重,真有那麼嚴重嗎? 可是為什麼我就是止不住淚水? 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在將事情嚴重化? 為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呢?



[ 神奇的小阿姨 ]

早在家庭這塊也摻和進來之前,我就因為想分手而向許多人尋求過幫助了,家庭這塊也淪陷之後,我實在是痛苦難當,自己完全找不到辦法,跟別人訴苦也得不到建議,然後某一天,我試著抽了塔羅牌,每個選項都讓人心驚,當晚我詢問了小阿姨的意見,隔天早上她回覆我後,馬上約了當天下班去她家做咨詢,那是上星期一,後來蓉妹也來了,她靜靜聽著,看我一直哭,哭到都快沒有意識了,情緒穩定點後,我們三人半夜去吃居酒屋,真是個美好的經驗,那一天真的讓我活過來了,如果我那時沒有去,我現在可能會更嚴重也說不定。

那天小阿姨和我說了很多,我也向她傾吐了很多。她先跟我說了三姑丈的事情,三姑丈當時是建商,蓋了整道姑姑她們住的那條路上的房子,沒想到姑丈竟被黑道威脅,某一天姑姑回家時,只見到三姑丈倒在血泊中的遺體。媽媽當時懷了姊姊,但爸爸覺得應該要陪在姑姑身邊,於是調職回台中工作,媽媽說她自己在台北工作生孩子帶小孩過了兩年,實在是不能想像的一件事情。

阿姨說,當一個家庭發生這種事的時候,那種能量其實會一直留存在每個家族成員之中,這讓我想到哥哥的事情——我記得當時我下課回家,爸爸告訴我哥哥的事情,我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但並不是;一個人的離開原來是這麼簡單、這麼痛、這麼可怕,經歷了這件事之後我才知道。所以我想,爸爸他生命裡不可磨滅的恐懼,的確是其來有自,他總是告誡我們這個社會沒那麼簡單,說著政府高壓集權的手段、說著權貴欺壓百姓的故事、說著黑道的傳說,說我們都太天真了;爸爸害怕出國,還有一次對我說二姑丈是有一天騎摩托車載表姐出門,遇上事故過世的,這對他來說是非常震驚的事情,因為整個家族只有他和二姑丈使用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前兩三年318事件喧騰一時之前,爸爸怕我出頭會被盯上;爸爸害怕的事情非常多,有時候覺得他庸人自擾,但到後來,我想我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感染了這些恐懼。

阿姨說,我其實不甘於現在的生活,我感到困苦、想脫離,卻又找不到出口,我好像一直在等待著什麼,等待某一個契機到來,等待一個新的人、新的機會、新的生活,就算有人跟我說,這扇門後的世界有多麼好,我充滿了憧憬和希望,我也相信打開門將會是新世界,但我就是會沒來由的恐懼,我害怕打破自己現在的生活,害怕失去自己擁有的一切

除了13張塔羅牌以外,阿姨讓我為自己的狀態和靈魂之類的名目另外抽了三組牌,我忘記確切的名目是什麼了,因為那天我從頭哭到尾,但我有記下那特別的三張牌是 : 等待、憎恨、固執。搭配這三張牌各有一張圖說式的卡片,我怎麼都想不起來等待的搭配,憎恨搭配的是一個在酒吧孤獨喝著酒的老人,固執搭配的是一個儀式般的桌子。

這真的很神奇,在抽牌之前阿姨就對我說了那些我明明知道、也想要改變,卻難以下定決心的那些根深蒂固的個性,結果抽到的牌真的完全體現我當時的一切境遇,明明覺得只是隨便亂抽,卻完全命中,好像真有股冥冥之中的能量帶領我的手抽出那些牌一樣。上一次給阿姨算,已經是剛上大學的時候了,好久以前的事了,從那時我就覺得神奇,但當時沒有什麼特別煩惱的事情,阿姨只說我是個擁有各種可能性的人,讓我多加嘗試,雖然我沒有非常將這個結果放在心上,就努力地享受過了大學這四年,這一次來算,實在讓我五體投地。阿姨有問說為什麼想試試塔羅牌呢? 我說因為我自己找不到答案,阿姨說,我懂,我也常常找不到答案,很希望有人可以來幫助我呢!

阿姨看了我的牌後,做出一些解釋。在塔羅牌上,我最清楚記得的只有兩張牌,一張是被九把刀貫穿,刀上流著血的牌,阿姨說,那就是我的現況,我因為各種因素,活在極度壓抑痛苦的境遇裡面,這就像是我的內心,被九把刀貫穿而痛苦不已。另一張是缺少水分的牌,阿姨說現在的我非常缺水、缺少養分、相當乾枯,不論是感情上還是生活上都找不到鮮活的補給,我必須採取行動、做出改變,我才能吸收到養分,才能得到我所想要的理想生活。

我太在乎他人的眼光,在家裡又太想要兩面討好,因而無法活出真正的自己,無法真正的自由。阿姨說,我應該要學會放棄我所有的面具,那些面具就是我的身份,我是誰的女兒、誰的妹妹、誰的女朋友、誰的朋友、公司的員工等等,不管有意無意,我的確一直塑造自己外在的面貌,雖然我通常都很真心誠意,想要做個好人、表現自己是有思想有胸襟的好人,但透過facebook、透過社群軟體,訴說自己的境況時,我也知道我只是一廂情願,我想塑造出一個完美的icon,但我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公諸於世,我有很多不好的生活習慣、私底下是個生活白癡、會關注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雖然我很想懷抱夢想,事實上也是這樣一個正向的人,但特地打出來,博取他人的讚賞,仔細想想,這樣的行為真的是可取的嗎? 得到別人的肯定對我來說真的是必要的嗎? 當下獲得了滿足感,那之後呢? 我還不是一樣必須孤獨一人過下去、走出我的人生?

在家庭方面更是如此,因為爸媽上了年紀,我也長大了,我一直覺得必須珍惜與家人的相處,可是我根本不像在facebook上分享的一樣,感情上是一回事,相處上完全是另一回事,我們家沒有溝通,每個人各說各話,發表自己的意見還要因為什麼國情不同而處處忍讓,沒錯! 這就是我們家的寫照,就算發生看不慣的事情,我們還是閉嘴不言,好像只要置之不理,這件事可以更快解決、更好地回歸平靜,下次見面還是能夠愉快相處,只為了讓兩個家庭和平共處,我們從來不曾想過要去解決那些弊端,只要兩面討好,自己委屈也沒有關係,偶爾拿來說嘴就可以,心理壓力卻有增無減,難怪我總是壓力這麼大,覺得自己被他人所看不起、覺得別人對自己很有意見、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是,跟家人相處,我總是沒有意見,總是小心翼翼,想要消滅自己的存在,好像只要什麼都不做,我就不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我就不會被當作目標,可是結果,我還是成為了箭靶。

如果我想要走出這些心理壓力,我就必須去打破自己的那些面具,我必須揭開面具,揭開傷口,認真地去思考什麼是真正的我所想要的,當我能夠不再在意他人的眼光時,我也才有自由的可能。阿姨給我很重要的建議是,我必須先從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開始。我告訴她,每當姊姊來我們家,我就必須讓出我的房間,不只是睡覺空間,所有我的東西都必須被清空,我也曾經很抗拒,但媽媽說以後我嫁出去也是一樣的狀況,我覺得根本不一樣,我嫁出去又不需要把另一個人趕出他的生活空間,就因如此,我的房間根本不是我的,這幾年來搬來搬去我也實在太累了,有時候根本懶得堆東西,維持原樣的話,下次他們來我也省得清閒。

我覺得阿姨的這個建議很好,當我能夠完全保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時,我才有心力去追求其他的,既然我在家裡感到如此痛苦,為何我不試著搬出去呢? 從以前我就在想,將來我有了自己的房子的話我要怎樣怎樣,這不就是我的夢想嗎? 我再也不需要被念,不需要承擔他人給我的壓力,也不需要聽爸媽吵架了,搬出去我一定會好很多吧? 雖然必須要學著自己做家事,但這就是獨立的第一步啊,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成長和改變。

當我想到這件事,其實還是很躊躇,畢竟我在家當個公主已經25年,突然獨立真的很難,再說,想到每次和媽媽短暫在家一起看電視的時刻,和她一起玩Reno和葉子的時光,真的好難下決定,媽媽在家,僅有的樂趣就只有鳥和我了吧? 如果只剩下爸媽二人,他們真能好好相處嗎? 想到這件事,就想到其實自己也是適婚年齡了,也許就像是結婚前的練習,讓他們率先習慣沒有小孩的生活,他們不再需要去照顧別人,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我也知道,我只要待在家,我永遠都會依賴他們為我做事,最快改變的方法,一定是將自己丟出去,丟到舒適圈以外,如此一來我才能真正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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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也詢問了工作和感情上的事,不過這兩者都不算是最困擾我的事件,所以不是太放心上。工作上,我其實並不滿足,照阿姨的說法,我應該是想得很多,卻不一定做得到;我想了一下這之中的定義,其一是在公司中,我想做的東西不一定是老闆和主管所喜歡的,漸漸的我做的東西也變成了迎合他們喜好的產品,換一個說法是我嘗試了很多新風格,做了很多以前沒做過的東西,這點雖然讓我覺得收獲良多,但是否因此感到滿意這就難說了,就像這次兩間店的新裝登場,雖說順利結束了專案,但是卻沒有那種心滿意足的成就感,總覺得就是少了點什麼,總覺得就是不到位,很不想端出去,可是時間不等人,我沒有時間將視覺做到好,又沒有可以將視覺做好的想法,這個視覺很沒想像力,所以總覺得自己只是打渾摸魚,薪水也不高,在公司付出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私底下,我也很想要成為能靠接案過活的設計師,想要有名氣,想要被肯定,但我總是沒有運氣,得不到機會,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就這幾點來說,我在事業上遇到的困難的確是如此,無法大展所長,純創作又得不到肯定,更沒有機會和平台讓我發展,金錢與勞力沒有平衡,在在都讓人洩氣,我真的很失敗。

感情上,我一直很猶疑,阿姨的建議是,今年我適合單身,單身不一定是分手,至少今年不要有結婚或是同居之類的想法。她告訴我,今年我的流年走到 : 移動、自由、冒險、面對未知領域的探索......這樣挑戰性的一年,從獲得個人完整的獨立空間開始,從我能自己決定自己所有的一切開始,我今年應該最優先學會的是如何與自己相處,享受自己獨自的生活。

從我一開始抽到的三組牌就知道,我一直都有一種深深的恐懼,我害怕獨自一人,怕沒有人愛我、沒人要我,我一直覺得如果遇到新的人,我應該很快會拋棄這段感情,可是這不就跟我上一段感情遇到的狀況一模一樣嗎? 但又會覺得,為何我一定得在兩段感情中馬上學會人生的一切道理? 為何我不能再去闖闖? 再去嘗試呢? 最諷刺的是,我雖然需要有一個人永遠在那裡讓我分享自己一切大小事,我卻又超級需要自己的空間和時間,在自己的生活上,我非常固執,如儀式般穩定的生活,這是我給自己的承諾,有了這項承諾我才能成為我自己,我一直不斷在執行,就算有時偷懶,有時沒有心情好好去做,最後我還是會將一切執行完畢,這是我對自己的固執。

就這點來說,我覺得自己很像爸爸,爸爸也是固執於他自身的生活,他每天都要下棋,都要寫他對於歷史、政治社會的看法、寫他的書,如果碰觸到他的私人領域他會生氣,例如覺得他下棋和寫東西不是正事,應該先去做家事,他有時會非常暴怒,我也是一樣,你又不是當事人,你憑什麼認為我做的事情不是重要的、是沒有意義的事呢? 我討厭別人質疑我,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就好了嗎? 雖然有時候也會心虛,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只是在享受娛樂罷了,但我並不認為自己走過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其實現在的狀況倒也挺好的,後來我們講開了,我自己知道一直悶在心裡是不會解決的,他說他從未想過會跟我結束,所以他知道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因為他一直找不到重心,因而將負擔往我身上丟,蔡說他把我當他的Reno,他也承認了,似乎真是那麼一回事,因為覺得自己遠遠落後於我,說在工作好像也沒真正在做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像我找他談論工作,他不好意思拿出來跟我談,沒話聊,只好跟我耍白癡,他說他想過如果一直將重心壓在我身上,會不會哪天我就被壓垮離他而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些話都很真心,後來談談他也有許多事情正要去做;以前我對我們的關係很有信心,覺得和他在一起有極大的可能性,可以做極多的事情,所以總是一直在等待,現在,我不曉得是不是還有這樣的期待,但我覺得維持現狀也未嘗不可,我最喜歡的關係,應該就是這樣,若即若離、似近似遠,不需要將重擔放在自己身上,又有一個可以隨時詢問意見、分享資訊、吐苦水的地方,他是除了蔡以外我最知心的好友,我希望他能成為我一輩子事業上的好夥伴,但是否能作為一輩子的情人,這就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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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特地詢問了我該如何面對我姊夫婦? 這次抽牌的結果是最讓我驚愕的,未免有點太準!

抽牌前,我才剛跟阿姨討論到為何我會想一直賺錢、存錢,而且頗為吝嗇與斤斤計較。之前的我,在與家人相處時,的確是不太願意付出錢財的類型,能存多少就存多少,我永遠有種不安全感,只要沒了存款,我就會擔心未來該怎麼辦,就算明明還很夠用。我跟阿姨說,我前陣子跟朋友視訊,她才跟我說到她記得我小時候總是害怕自己會窮困潦倒、流落街頭而亡,但到了現在,反而是我存了一堆錢,不愁吃穿,她卻是負債又月光族。

其實我也不太知道我的這份恐懼從何而來,因為小時候生活無虞,根本不用擔心這種問題,不過我從小就立志當個漫畫家或是圖文創作的插畫家,我非常喜歡畫畫,而且十分篤定,後來因為成績很不錯,媽媽更希望我走財經相關賺錢的出路,才讓我迷惘了一陣子,我一直迷惑於是不是念台大會更好呢? 高三升學時身邊的同學們真的給我很多啟示,在返校演唱會上聽說薇去了畫室,馬上讓我找到一線光明,再後來迷惑於念師大是不是更好呢? 不小心備取上了台科,又看到身邊那麼多同學念台科,也才讓我突然警醒。台灣教育一直有著升學導向的崇拜主義,害我思考時只能偏向學校有名就是好的迷思,要不是有身邊這些同學們誤打誤撞的指引,我真的會很困惑,十分需要外在的助力呀。這些種種的選擇,說實在的,就是我依然無法逃脫社會價值觀的控制,我想我小時候也是這樣,雖然我很喜歡畫畫,畫得真的也不錯,可是因為社會風氣不重視學科以外的長才,就算我喜歡畫畫,我也覺得應該只能當做興趣,並不能作為溫飽的生存工具,所以我小時候雖然立志以畫畫為生,內心卻非常害怕我將因此成為窮光蛋。

這就跟阿姨先前一語道破的我的個性非常相關,我太在乎他人的眼光了,太在乎社會價值觀,雖然我常常質疑這個社會的價值,卻始終覺得這不是我一介草民所能改變的,我總是想想而已,絕對不會是出頭的那一個人,這就是我的懦弱,也是我的決心不夠,無法堅持到底。面對爸媽姊姊夫婦的質疑,我也總是生悶氣而閉口不言,除了熟知自己的不足,無從反駁以外,我很容易放棄,我總是覺得反正不管我講什麼都不對,講什麼都會被罵、被念,那不管說什麼都沒用,最後又選擇緘默,但心裡很不服氣,長期的怒氣難平讓我病得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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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阿姨要我為了自己抽三張牌,再各為姊姊和姊夫抽三張牌。
我抽到的牌是 : 恐懼、站在金幣上的魔術師、一張驚愕的臉
姊姊 : 詼諧、在修女面前石階上的棄嬰、笑不出來的臉
姊夫 : 父親、街道上互相模仿的小孩和小丑、望著遠方的帥哥的臉



首先是我,阿姨認為的解釋是,對我來說,金錢似乎是支撐我展望世界的基礎,我站在金幣上,像個魔術師般面對蔚藍無垠的天空,擁有錢財後我似乎可以達成一切事情,事實上,我也偶爾會這麼想,如果我是有錢人,如果我有權勢,我便可以做些什麼,那些有錢的人做得到的事情我也都可以做到,只要我有錢,而且我還能幫助其他人,雖然我不是非常執著,至少我不會為了賺錢而去做些偷拐搶騙、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腳踏實地、走在正道,一步步為了我口中所謂的只要有錢,我就要去實現的夢想而努力,只要我還覺得不夠,我就不敢貿然做出改變,不敢無所事事、沒有收入。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覺得他是一種迷惘、驚愕、等待著什麼未知的狀態,難以言明,但阿姨覺得,這也可能是一種驚訝,正在面對一個新奇的世界、面對改變,她讓我不要總想著恐懼,試著去做出行動,也許我將面對的是讓我驚喜的狀態。



姊姊的第一張牌是詼諧,這讓我非常不解,覺得應該是抽錯牌了,但之後兩張卻非常諷刺,阿姨認為,抽到棄嬰這樣的牌,代表姊姊絕對不會是開心的。阿姨說,小孩都會看到爸媽對弟妹的好,卻會忘記當初爸媽也是這麼對待自己的;在姊姊的情況來說,我跟她歲數相差太多,爸媽生活的不幸福,最直接遭殃的是她,畢竟她還是學生時,我只是個孩子,爸媽再怎麼意氣用事、遷怒,怪到什麼都不懂的我身上,也太過分了點,所以我一直認為姊姊是家裡最先面對言語暴力的對象,這真的很可憐,我也能夠理解為何她這麼想逃離家裡,她一定是覺得要想離開這個家,最站得住腳的方式只有結婚,而阿姨告訴我,我不需要選擇和我的母親、我的姊姊一樣的方式來逃離。

之前被罵這件事,曾經讓我很不服氣,我自知有錯,但我卻拿自己和姊姊相比,我總覺得姊姊在嫁人前和我的狀況根本差不多,什麼家事都不做,住家裡吃家裡,只不過我們那時不會全家人一起出去吃飯,她也不會請客,根本就是我衰啊,需要面對一個多出來的外人,一點在家裡的自主權都沒有,還要被別人批評、看別人眼色,而且姊姊出嫁時,爸媽都還年輕,現在的我卻必須面對爸媽年紀漸長和健康的問題,她無後顧之憂,我卻還在這邊擔心我搬出去媽媽會不會不快樂的問題,我真是自尋煩惱! 可是,看到這三張牌的狀況後,我就不這麼想了,反而越加地擔心姊姊會不會得憂鬱症。

我覺得詼諧這張牌,對應到的是姊姊一般面對他人的狀態,她總是笑容可掬,一副活在恩典與祝福裡幸福的模樣,對我們一家三口也是半句不離神,說她因為信仰獲得多少,又說她現在覺得教養兩個兒子就是她的天職,未來也想朝幼兒教學的方向去走,但就我以前看到的印象是,姊夫對姊姊非常不客氣,他是那種標準的白人沙文主義者,和我爸一樣是個大男人,只是東西方文化略有不同罷了,所以我們總覺得姊姊逃離了爸爸,卻逃進了另一個受壓迫的環境。

不過這幾年他們搬去台中以後,孤立無援的姊姊變了很多,好像被同化似的,跟姊夫的感情融洽很多,以前還覺得我們有些相像,現在卻是越發遙遠,我猜也因為Daniel長大了,姊夫和姊姊成為同盟後,他的怒氣最終全部宣泄在Daniel身上,這真的很可惡,他才五歲!! 五歲!! 在他還沒滿五歲之前,就必須承接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以往天真無邪的丹,現在只要跟爸媽在一起,就會顯得小心翼翼,而且很需要得到肯定,不管做什麼都要優先炫耀,獲得肯定好像他才能安心,畢竟弟弟不需要他人肯定就比他更加受寵,他一定很混亂,為什麼我只不過是大個幾歲,在你們眼裡就比不上弟弟純粹的可愛? 他一定很混亂,明明不是什麼嚴重的大錯,卻必須被父親以全身發狂般的怒吼來被罵? 我真的很看不下去,可是我的爸媽也噤聲,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有立場去辯駁嗎? 再說,我根本就不會應付他,英文也不好,就像面對我父母的爭吵,我依舊一句話也不說...

在我看來,這組牌想表達的是,姊姊覺得自己在家是被遺棄的,她被信仰收養後找到歸屬,在外她總是表現自己在信仰裡過得多崇高多完美,但真正的她其實並不快樂,笑得很勉強,或者根本笑不出來,她也許一直在自我說服、自我欺騙,好像只要懷抱信心就是真的幸福。



阿姨翻開姊夫的那組牌時,叫了聲我的媽呀,我也覺得超驚悚,明明好像只是隨便抽牌,卻偏偏就是那一張! 真的不可小看能量的力量,超驚人! 超準!

看到這組牌,阿姨的解釋是,他也許跟父親不和,或者不想重蹈他父親的做法,但實際上,他卻是在複製著他父親所做的一切。我覺得模仿那張牌,小孩看小丑,應會覺得滑稽,也許帶點不屑,可是又可能是有趣的,雙方互相模仿,旁人來去不多注意,我想那是說,旁人並不會去干涉他們的模仿,不覺得特別、也不需要去評論。再看那張遙望遠方的男子,他應該對於自己要成為怎樣的人、怎樣的父親,是很有展望的,他內心有一個明確、也可能是朦朧卻堅定的image,這點我很確信,那就是他這個人,他是非常自我主義而固執的,就跟我爸一樣,只要是他認為是正確的事,就不容他人說嘴,別人都是錯的,只有他是正確的,遇到這種冥頑不靈的人真的很可怕,就是我爸! 有時候我爸跟我說話,只要稍微反駁一句,或態度稍微不好一點,馬上挨罵,「你這什麼態度!」「我在說話,你就是要聽!」「閉嘴,靜靜聽就對了!」這種狀況真的讓人超氣憤,我的怒氣無處宣泄,就變成眼淚掉出來了,據理力爭也是各說各話,我想我也很抗拒接受我爸的那一套價值觀,所以懶得理他,到最後他念我我也不想回嘴了,反正說了也是挨罵,說了也沒用啊。

我很怕我姊夫,大三時因為攝影專題跟他借過鏡頭,結果我沒有防潮,鏡頭發霉了,而且是他急著要用之前我才發現的,我嚇得半死,本來要幫他拿去修,最後是姊姊拿去修了,從此以後我都覺得自己在他們面前矮了半截,欠了他們什麼,如同一個罪人一樣。姊夫與我們家人見面總是一副不爽的模樣,來我們家也不開心的樣子,但他會幫我們修電腦,今年過年時有幫我們打掃廚房,真的很可怕,我在家裡就像個罪人,做什麼都被鄙視的感覺,現在更有種,好像他幫我們這麼多,我們家所有人都欠著他的感覺,他應該要被當成國王來拜,我們應該以感恩的心來愛戴他、讚嘆他,只要幫我們做事,他的所有臭臉我們都應該要吸收,他對兒子、家庭的管教方式我們也一點都不能干涉,因為我們就是矮了一截。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偏激,以前覺得跟家人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現在卻一直被檢視和鄙棄,也許根本沒有人在檢視我,但自從被念了之後,我始終逃不開自己給自己施加的壓力,每天都過得喘不過氣、兢兢業業,真的好想死掉,好想逃避,好想關在房門裡永遠不出去,剛剛媽媽生日和阿姨們去很高級的飯店吃自助餐,明明是媽媽生日,她又請客!!!!!!! 上次找阿姨時,她就跟我說,我媽就是放不下、沒辦法自私,從以前一直付出至今,付出也許變成了她的快樂、她的存在之所在,我所能做的,是要停止讓她這樣一直為我付出,但她今天又請客了,我很想付我們家三人的錢,內疚到不行,竟然在阿姨們面前哭出來,剛好洛打給我,跟我說了請客是人的心意,我如果付錢反而是很怪的事情,我想付出,我就另外再請我媽就好了。我知道他說的也沒錯,可是我就是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對,而且欠我媽好多好多,像個廢物一樣,我到底何時可以長大? 像阿姨說的先把自己照顧好,我才可以有餘力去付出跟照顧其他人嗎? 我真的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選擇自私的話,到底會不會是個好的選擇? 我到底可不可以做這樣的選擇?

阿姨跟我說,這些會將自己的情緒轉嫁他人的人,自己本身不幸福,或可能看我不順眼,覺得自己的生活艱難,看我過得這麼幸福順利會眼紅 (好啦這是我腦補的),總之阿姨說我必須看破這件事,不需要為了其他人的意見如此地自尋煩惱,就像姊夫和我爸,他們無法將他們的情緒宣泄在也許真的讓他們不爽的人或地方上,所以就向下發展,對著比起他們來弱勢的人身上宣泄,例如Daniel,例如我,就像之前的那件事,阿姨不覺得我真的有錯 (好感謝她),但我自己卻無法消除罪惡感。

縱觀談這些事的經驗,我真的真的很感謝阿姨,因為我感受到她能夠真的站在我的角度思考,真正地為我著想,不會因為她親戚的身份,而為其他人說話,我覺得自己受到重視,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對於我姊,我無法感受到她的真心,我並不想聽神的話語,我不覺得尊崇那些千年前的文字就必定會是救贖,我相信它們所言不假,但真理也要被實踐才能被感受,今天我就是沒有同感,就是無法從這之中獲得解答或看破什麼,還是一樣的痛苦與迷惘,而洛,我懷疑他的真心,他更偏向宗教,更偏離我的處境與經驗,而且我想認真地說話時,他總是顯得漫不經心,還會將話題帶到不重要的事上面,這真的讓我很不受重視的感覺,所以我漸漸地不想跟他說心事了。蔡更像是阿姨,但她也有迷惑之處,所以無法為我解答,可是她的陪伴和談話讓我感到非常真心誠意,這才是我真正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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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沒有答案,而且到底為什麼會過得這麼不快樂? 真的不懂也無法解決,皮膚過敏一直都不好,還花了那麼多錢買保養品和保健食品,真的很害怕自己白花冤枉錢,我真的變得好消極喔,覺得哪天我要是突然跑去跳軌,好像也很有可能發生,這個困擾了我一個半月的過敏和痛苦,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完全痊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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