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哈倫 2000《美國殺人魔 American Psycho》IMDB 7.6 / Rotten Tomatoes 68% / 豆瓣 7.9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自卑又自大的自戀性人格|
雅痞 Yuppie 是1980年代創造的一個術語,指在一個城市工作的年輕專業人員 (Young urban professional),雅痞文化是一種急欲擺脫農村低俗、缺少知識、文藝、非時尚氣息的欲動,這些人因為受教育及開了眼界,而嚮往上層都會名流的生活方式,然而出身與家庭經濟能力不足以支持,卻又靠自己的專業能力賺得了溫飽之外的財富,所以在自己的能力下打造一種迷你版名流生活,1980年代後期「雅痞反彈」,一些作家開始帶有貶義地使用這個詞彙。(轉自維基百科)
由克里斯汀·貝爾飾演的主角派屈克·貝特曼是1980年代在華爾街工作的一名雅痞,從電影中透露的資訊可以得知,他畢業於哈佛,經常聚在一起的朋友幾乎都是同樣社經階級的人物,他們互相攀比身邊的女伴、名片的設計、誰能訂到更好的餐廳,當然還有住所的地理位置跟裝潢。片中有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劇情安排,諸如比拼名片的橋段、或是貝特曼假裝有訂到高級餐廳朵西亞等充面子的高姿態,藉此反諷這群高知識份子日常在乎的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貝特曼只要在同儕間的攀比敗下陣來,晚上就會換上另一個面貌凌虐身份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他在片中所展現的肚量狹小及超薄的面子,都在在表現出他自卑又自大的自戀性人格。
「派屈克·貝特曼只是一個構想,某種抽象的概念,真實的我並不存在,存在的僅是一具實體,讓人產生錯覺。雖然我能藏起冰冷的目光,你也能在我們握手時,感受到我緊握的手,或許你甚至可以感受到我們的生活方式大同小異,但我並不在那裡。」
雖然華爾街所有的Vise President幾乎都大同小異,戴著同一個品牌的眼鏡、穿著同樣的高級西裝、甚至去同一個理髮店剪出同樣的髮型,名片說真的也沒差那麼多,但貝特曼還是有很多看不起的人。只要他心氣一不順,就會去街上嘲諷、虐殺街友,或是隨機狩獵女性,做愛時對著鏡子觀賞自己健壯的軀體,還把過程全都錄下來,性慾獲得滿足後,便使用各式各樣的方式凌虐、殺人。最詭異的是,貝特曼在行凶之前都會對受害者分享自己的音樂知識和品味,他高談闊論的模樣就像上述的自白一般,他只是在飾演一個角色、塑造一個形象,他投入地說著台詞的模樣,就好像他本人都對這個完美的形象深深著迷,他渴望所有人都喜歡這個概念,就算那些街友、妓女只是想要從他那裡有所獲得才會跟著應和,活在這種虛假的謊言之下他也開心。
|沒有人真的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再也沒有障礙了,我所有的失控與瘋癲、惡毒和邪惡,我造成的所有混亂,以及我所表現出的冷漠,如今我都超越了。我的痛苦持續而尖銳,我也不為任何人祈禱世界更美好,說實話,我希望其他人也嚐嚐我的痛苦,我希望誰都逃不掉。但即便承認,我也沒有宣洩後的快感,我依然無法受到懲罰,我也沒有更加了解自己,我所說的話都只是老調重彈,這種懺悔毫無意義。」
隨著貝特曼殺的人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無法維持正常的生活,心理狀態也越來越扭曲、脆弱,直到某一晚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殺了所有在路上遇到的人,並回到公司將自己所有的罪行公開留言給他的律師,然而,最詭異的也就是電影最後一天的最後一幕,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貝特曼行兇並隱藏最多屍體的保羅·艾倫的高級公寓裡,所有的案發現場都被粉刷得一乾二淨,房仲把房子整理好正在帶人看房;貝特曼緊張兮兮地去見律師,律師卻也把他認錯,並嘲諷派屈克·貝特曼是個膽小鬼,根本不可能殺人,這時貝特曼又被激起了憤怒,但最關鍵的是,律師甚至把最一開始就被殺害的保羅·艾倫給認錯,說兩人一起在倫敦吃過飯,這!?!?!?!?
我差點以為派屈克·貝特曼就是個瘋子,其實一切真的都沒發生過,只是他的妄想,但搜索相關劇情時,導演卻說他的確是個殺人魔,讓觀眾有這樣的誤導是導演的疏忽,那也就是說,當你來到某種社經階級時,就算你想要為自己做的錯事告解,整個社會還會來幫著你隱瞞事實嗎??? 房仲為了公園第一排的高級公寓房價不要下跌,隱藏了所有的屍體和作案現場,而律師看不起平常像綿羊一樣帶著好人面具的貝特曼,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詞,這時電視上雷根總統正在致詞,同事們正討論著雷根是個無害的老人還是隱藏的精神病,貝特曼才意識到根本沒有人真的在乎別人——他們就連身邊一直以來相處的老朋友、老同事是個怎樣的人都不知道,甚至連他所謂的未婚妻也根本不在乎、懶得知道貝特曼是個怎樣的人,更何況是雷根總統,或者是他們平常高談闊論的那些議題、時事、或是道德觀呢?
其實他們就是群什麼都沒在思考的人,這群嬰兒潮世代,靠著戰後美國擁有全球最多的資源,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世界最大經濟體的工作與社經地位,從未吃過苦的這群人沒有任何同理心,一切都只關乎自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論政策如何,不管世上有多少悲慘又落後的地區,他們嘴上説説,其實根本無法想像,好像只是在說一個電視上虛構的片段一樣,貝特曼雖然瘋得不輕,但他也飽受心理折磨,他想要找到救命繩索,卻發現原來身邊的人都跟他一模一樣,沒有人真的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如此自私的社會,因此而養出自戀型人格患者,實在非常合理。
|模仿犯|
前陣子看完2023年台版《模仿犯》,再看這部片,就覺得我好像看見了和平。和平在電視台做主持人,為犯人Noh代言與發聲,但檢察官郭曉其否定了Noh的一切,說他只是渴望受到關注,實際上他什麼也做不到、拿掉面具他就什麼也不是,這番話冒犯到了作案就如同自己精心創作的和平,和平氣到無法自抑,便在新聞直播時公開了自己的身份並認罪。我在貝特曼被律師認錯並否定時惱羞成怒的那一刻聯想到了模仿犯,說到底,他們都是自大又自戀的人,可是當他們虛假地面對他人,就不會有人真的喜歡上你塑造出來的假象,因為那就不是你啊,在那邊以為自己最棒、別人是瞎了狗眼才會否定自己,真的有病要醫欸。
總結來說,我覺得《美國殺人魔》把殺人犯的心理塑造和社會背景的根源說得蠻清楚的,但《模仿犯》就比較詭異一點,一開始只是在說和平是一個為了收視率不顧倫理道德、不擇手段的小人,但這樣的人愛上虐殺,後來展現出的一些狀態也有點不像自戀型人格,雖然我也不是很懂啦,但就覺得陳和平人設有點反覆。另外,《美國殺人魔》有個最糟的一點,就是貝特曼自白的手法真的很糟,跟《銀翼殺手》戲院版的哈里遜·福特口白一樣沒質感,讓人很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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