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5日 星期五

: : 我的完美日常 Perfect Days : : 與人權工作坊

文·溫德斯 2023《我的完美日常 Perfect Days》IMDB 7.9 / Rotten Tomatoes 96% / 豆瓣 8.3

其實最近看了好幾部電影,但整個3月忙到崩潰,是之前2倍的工作量,完全沒有心力寫心得,好在看完這部片的目前這個當下,《觀臺灣》在3/21已完稿印刷,《釀電影》也已經完成2校、交出封面,只剩最後的一哩路了,總算放下最崩潰的兩個案件,我終於可以稍微喘口氣,好好反芻這整個月的所見所聞與整理照片了。這整個月就像飆車一樣瘋狂,好累,好辛苦,但也好爽快,從工作與上課中獲得的價值肯定與正向能量,真的是我前進的燃料與驅動力。

在寫心得前首先要說的是,我入選成為「人權繪本徵選」的繪本創作者之一,從3/23開始在國家人權博物館上人權工作坊的課程,這件事非常值得紀念,因為今年剛好是318 (太陽花學運) 十週年。十年前,我跟洛的畢業製作「About 他們」記錄了參與學運的學生臉孔與他們各自的故事,隔年就遇上318,洛跟岑一不小心進了立法院,而3/23晚-3/24清晨,我們在行政院度過了一夜,身歷其境讓我瞬間就寫出了《清晨與夜晚》這首歌,對我個人的人生來說是很龐大的經驗。十年後的3/23、3/24,我竟正好在國家人權博物館聽人權講座、走訪不義遺址 (空總) 與六張犁政治受難者棄葬區,這一眨眼就過去十年、恍若隔世的經驗真的超不真實,雖處在不同時空,我卻本著初心在類似的領域做著比當年更為深入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好棒,希望就算再過十年,我也依舊是當年那個真誠、正義、不忘初心、努力不懈、自我實現的理想青年,不讓自己失望,甚至能讓自己更加自信、自我肯定,那一定會是個相當奇妙的時刻吧。


|從創傷壓力反應看我的父親與這部片的主角|

正好今天的人權工作坊主題是「台灣人權發展概論」與「政治受難者的創傷與療癒」,這兩堂課簡直是我的甘霖,我對爸爸的狀況一直一籌莫展,雖然我有一套自己對他的觀察理解與共情詮釋,但當完整的狀況從專做政治受難者創傷治療的心理師口中獲得研究肯定的專有定義時,我還是覺得非常激動且不能自己,今天上的三堂課全都在哭,看完電影也哭,正在寫心得的現在頭暈腦脹,真的超疲累但又好想把這一切記錄下來。

心理師說她做治療的方式不會看單一個案的受迫害經歷,而是從「全人」的角度進行完整的剖析——她會從個案的家庭環境、天生個性、工作、交友與伴侶、(政治) 創傷、如何帶傷生存與適應等剖析人生的方式來了解一個人的生命,全方位地進行療傷,這種「全人」的角度能夠看見鎂光燈下所照映不到的細節。她說受迫害的創傷經驗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當受難者離開創傷場域後,要如何重新與原生家庭、伴侶或子女再次接軌,他的人生接下來要怎麼走、怎麼與身邊的人相處,這在與受難當下相比更長遠的人生中,反而是更該被關注的狀態。

老師說,人活在「系統」中,此「系統」包含了國家、政經環境、社會制度、社區、學校、家庭,有很多政治受難者是屬於家境良好、受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但他們受的教育卻可能是由犧牲兄弟姐妹的受教機會所得來的,因為那個年代家裡小孩太多,一個家庭通常會優先讓兒子或家裡最會念書的孩子去念大學,這個孩子也可能會變成家裡未來的「支柱」。然而,當這位「支柱」入獄,消失在「系統」之中時,「系統」會為了生存下去,找到可以替代的平衡方法 (如其他兄弟姐妹或妻兒自己出去工作養家),那麼,當這個方法取得平衡,可能過了3、5、10年,這位曾經的「支柱」出獄後,回到「系統」之中,卻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甚至他可能會備受埋怨與怪罪,被家人指責與針對,無法被接納,只能脫離家族生活,在異地落地生根,但他也怕會影響到新的家庭,於是此生閉口不談,妻兒完全不知情或無法理解,而受難者就這樣帶傷生存、草草一生。

這些經歷過創傷的人,所表現出來的創傷壓力反應 (PTSD) 有以下幾種:
1/ 侵入反應——做惡夢、反覆看見創傷影像
2/ 麻木迴避反應——情感解離、麻木、失眠、逃避
3/ 過度警覺——易怒、容易受驚嚇、過度警覺、陰晴不定,變成古怪的人格

另外是經歷創傷的直接反應有以下幾種:
1/ 偵測到生命受威脅:僵——封閉、癱瘓、抱怨、無法動彈、閃躲
2/ 偵測到生命危險:戰——憤怒、攻擊,此種類出獄後易成為家暴犯
3/ 偵測到生命危險:逃——躁動、游離、坐立不安

老師說,她做心理師多年,曾覺得帶個案攜手走過人生最黑暗的深淵,才是克服創傷與痛苦的解法,但她後來發現人類是「避苦趨樂」的,因此「療癒」才是治療的重點,她用「身心容納之窗」來做療癒的比喻——創傷不會變小,但當身心舒展,身心能容納的範圍變大,創傷比例便會降低。她會用「五感」的方式來進行調節——讓創傷者聽喜歡的音樂 (耳)、收納心愛的照片 (眼)、吃喜歡的食物 (味)、聞陽光照射的草地等自然舒服的氣味 (嗅)、泡澡 (觸) 等各種可以舒展身心的方式,陪伴創傷者走過艱苦的過程,能夠再次信任、接納他人,好好生活。

另外老師也說到有些願意出來講創傷經驗的政治受難者,經常會有一個能夠同理、支持他的伴侶,她說「人的改變通常會奠基在肯定自我價值與擁有的支持資源之下」,她的一個個案正是這樣的經歷——受難者的妻子支持民主、了解且欣賞先生的價值觀與政治參與,當先生入獄時,妻子一肩擔下養家重任,先生出獄後,她也非常照護關懷對方,能讓受難者在信任、安全的環境下,實現自我抱負,這就是遇上了真正知心的伴侶,兩人可以互相扶持、攜手跨越人生的黑暗,相處方式超級理想。

上完這整堂課,每一個主題都讓我聯想到自己的父親,看完《我的完美日常》,我覺得男主角也摻雜了很多方方面面在其中,且聽我娓娓道來。

・・・

「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個世界,看起來連在一起,實際上卻並不相通。」

首先是我的父親,他常說自己與姑姑叔叔們處不來,與他們有著隔閡,所以回台中的頻率也非常少,就算回去了也覺得他們不接納自己。我和姊姊總說「那你就多回去啊 ! 多多來往不就好了? 」但父親並沒有想要改善關係的打算。父親與手足的關係,可能也跟他與朋友的關係一樣——他常說,他不願意打擾人家,怕給別人添麻煩,就這麼斷了與許多親朋好友的聯繫。此外也聽媽媽說過,父親退休前常說他與公司同事處不來,別人都很討厭他,他在公司常常覺得很難過等對話。這種種片段在我上完老師的課以後,突然靈光一閃,我在想父親當年獨自來到台北工作生活,會跟老師所描述的「在原生家庭中找不到立足點」有關嗎?

在這裡首先要岔題聊聊父親家的背景。我在大學前基本上完全不了解父親的家庭,大學開始關注政治議題並參與了318學運後,我才真正開啟與他對話的契機。爸爸告訴我,「何」姓在台中那片土地上其實家族還蠻大的,阿公即是從「何厝」那個地方分家出來的,而阿嬤家也是地方的小地主,家裡是有佃農的。日治時代時,他們都是受日本教育長大的,阿嬤的哥哥在戰時甚至是日軍的隨行翻譯,媽媽說姑姑們也都用日語稱呼阿公阿嬤。光復後,阿嬤的哥哥在山林間躲避,雖有人不時會去接濟,但最終拮据抑鬱而逝;阿公原本在報社工作,阿公的弟弟則在經商,結果經商失敗把家產都賠掉了,阿公做記者也被處處刁難,最終決定投入地方政治參選議員。這裡要著重說明一下,爸爸很強調「阿公是因為被國家騙取家族產業、工作也做不下去 (報社長官被施壓辭退阿公),被逼到沒有工作可以做才去從政的」,雖然會覺得「蛤? 沒有辦法才去從政」這件事是誇飾法吧? 但我對解嚴前的時代完全不了解,也可能真如父親所述。

後來的故事都是去年回台中時聽叔叔說的。他說以無黨籍從政的阿公,經常會有國民黨高官來家裡喝茶。阿公後來參與了美麗島組織,作為中部幹部活躍著;美麗島事件發生後,阿公躲起來不出面,當時一天到晚都有特務人員去家裡威脅阿嬤,要她為正在當兵的小叔叔著想,後來阿公才去自首。叔叔說阿公的某個親戚在警備單位任職,他看到阿公的名字就把他放了,阿公因而逃過牢獄之災 (還是這是在說我爸? 腦記憶模糊不清⋯)。這段聽起來實在有夠魔幻,所以今天我又與爸爸確認了一次他所知道的狀況——爸爸認為有幾種可能,第一種是阿公有可能供出了他當時深交的好友范政祐 (一位台中有名的大地主,美麗島事件的受刑人欄目有標出他的名字),跟國民黨交換利益後被釋放,第二種就跟叔叔說的比較接近,當時阿公的姐妹有兩位嫁予的先生都是國民黨內部的大官,有可能是受到人家的暗中幫助,總之爸爸認為阿公的身份其實照理來說應該要被關的,但卻沒有被關,背後可能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辛存在其中。

接著叔叔又講到了我父親。我爸爸高中念臺中一中,大學念淡江建築系,身邊不乏獨派文人,爸爸也常跟我分享他的高中同學「詩人杜十三」以及譜寫《美麗島》的大學同學「李雙澤」,但爸爸從未講過自己經歷的事。叔叔說,爸爸學生時代是個進步青年,經常參與民主運動,某天被抓,不知過了多久被放了出來,整個人 (可能被刑求後) 變得委靡不振、擔驚受怕、狀貌恐怖,阿公當時氣憤不已,說了很像電視劇台詞的話:「國民黨竟把我年輕有為的孩子糟蹋成這樣,我一輩子跟他們拼命 ! 」哇,我聽罷頭皮發麻,從未想過原來爸爸年輕時竟有過這樣的遭遇。(BTW,爸爸被放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上一段叔叔所述阿公的狀況,我記憶有點混淆,會這麼推測是因為爸爸經常說到他有一個在調查局工作的表哥,表哥非常照顧他。)

聽了叔叔說的故事,我才恍然大悟——爸爸總覺得自己是國民黨黑名單,覺得自己被監聽、監視;他不敢用FB、不敢用line,叫我們po照片不要標記他;他不想與親友聯絡,不想跟任何人扯上關係;他甚至不敢出國,覺得自己只要一出境就會被抓⋯上述這種種狀態,肯定都有一個終極原因⋯。媽媽總說爸爸是妄想症,可是如果爸爸真的被抓過,就算只是被抓去警告,像《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小四的爸爸一樣被限制人身自由,當他被釋放後,那種如影隨形般的恐懼便會淹沒全身。我到現在都記憶猶新——小四的爸爸原本意氣風發,到被釋放後頹喪驚懼的模樣,這⋯應該就是我爸的寫照了吧。

打完這一大串再回去看老師歸納出來的見解,我總結我爸的生命歷程大概是這樣的——學生時代被抓過後,變得非常不信任人,也總是覺得人身安全沒有保障,開始獨來獨往。工作後很少回原生家庭幫忙,對兄弟姐妹感到愧疚,隔閡便越來越深。獨來獨往到了30歲才想說必須得要娶妻生子了,於是透過登山社朋友牽線與媽媽相遇,但兩人交往時完全沒有深入交流,在不理解雙方家庭背景的情況下,只因對彼此來說都是「合適的對象」,便很快就結婚生子。這裡可以岔題一下,我媽跟我爸相差5歲,幼稚園老師,個性溫和有禮,外貌知書達禮,在婚嫁市場上怎麼看都是個很棒的對象,而我爸在當時很賺錢的建築業工作,家裡又是本省大家庭,聽說媽媽曾與一位帥氣的軍官交往,但身為榮民的外公不允,他認為軍職沒有保障,跟在建築業工作的爸爸相比,大概家境也沒得比吧 (這又要牽扯到一大堆外省軍人的背景故事了)。

於是兩個背景天差地遠的男女就這樣組成了家庭,光是省籍不同就讓他們吵了一輩子的架,而爸爸身為高知識分子又對自己的才智特別驕傲,他經常對母親跟姊姊口出惡言,貶損她們是笨蛋⋯知識不夠⋯我媽還會說自己笨 T__T,爸爸就只對我寵愛有加,因為我從小就很會念書⋯跟爸爸一樣聰明⋯唉,反正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慘」字所無法比擬的,我的父母是一對心靈完全無法相通,也不想嘗試去認同、理解彼此的一對夫妻,我常覺得他們雖然看似生活在一起,物理距離雖近,心的距離卻是全世界最遙遠的。然而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可以把「一起生活」當作一種習慣,就算大吵、冷戰,兩人該做啥還是做啥,生活完全不受影響 (就像我爸之前氣我媽買車不跟他商量氣得半死,冷戰兩三個月,但我爸還是會每天毫不對話地接送媽媽上下班⋯好扯⋯),就算我大力推薦他們離婚,他們也離不開彼此。在這個背景下,不管爸爸曾有過什麼樣的創傷,跟他的政治認同完全相反的媽媽,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像老師所說的那種互相扶持、關懷愛護,帶給父親愛與信任的關係,兩人不要互相傷害我就謝天謝地了⋯

當然了,如果要怪罪我母親不去理解我爸也完全是無稽之談。這次上課,台大歷史系的陳翠蓮教授就跟我們分享了戒嚴時期,黨國體制是怎麼透過教育與生活中的各種面向滲透、洗腦整整一代台灣人的國族史觀的——當年蔣公被奉為偉人,所有國民學生時代都要讀蔣公的課文與名言佳句 (嗯? 聽說中國現在的教育有《習語錄》? 是在學毛澤東、蔣中正還是北韓啊?)。蔣公過世時舉國哀慟,還開放讓人民瞻仰遺容;對那一代人來說,國民黨就是拯救台灣的正義化身,當年我媽還罵我爸是「藍皮綠骨」呢,可見以前那個年代有多麼以國民黨為優先,不支持國民黨的都是下三濫。反觀今天我跟爸爸在家總把國民黨批的一文不值,我媽可能會覺得自己在家裡很邊緣吧? 有時候也覺得媽媽好可憐,價值觀應該會很混亂,但他們又不離婚,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

「下次是下次,現在是現在。」

記錄了一大堆人權課程與爸爸的故事,現在回來講一講《我的完美日常》裡的平山先生。這部電影的結構非常簡單,在半個月——2週又1天的過程裡,呈現主角平山先生規律又平凡的生活,讓觀眾自由詮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有過什麼樣的經歷、又為什麼會長成現在這副模樣。我的自由詮釋是——平山先生是個有過創傷的人。我原本看他的生活方式,以為他是日本經濟失落30年下的產物,但後來看他妹妹有司機接送,且平山先生的卡帶收藏又多且深 (搖滾樂迷都快瘋ㄌ),我猜測他可能出自家境良好的家庭,因為某種重大原因 (或創傷),讓他選擇去過現在這種規律、壓抑、不苟言笑的生活。

平山先生獨居、不與他人建立深入的交際關係,在兩週的進程中,可以看到他的生活模式異常規律,且每天早起都會微笑看著天空,每天上班會挑一捲符合心情的卡帶來聽,每天中午會拍一張樹蔭的照片,每天去同樣的店面光顧,每天晚上看小說入眠;每週買一本二手小說,洗一捲底片,去固定的餐廳聽媽媽桑表演。這種種片段看似如同片名一般展現了「完美日常」的幸福感,氛圍卻又非常、非常壓抑,壓抑到最後一幕在車上聽著音樂,淚水跟著迸發而出。而我正是在這些規律的日常中,看見了我爸的身影,他也是用這種方式規律地過著每一天的生活。

我想起了老師所說的「身心容納之窗」——當身心舒展,身心能容納的範圍變大,創傷比例便會降低。我爸雖跟我媽生活在一起,但我常常覺得他是「類單身」——爸爸送媽媽去上班後,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幾乎是整天,他會在固定的時間去爬山散步,帶著相機去拍照,在山上的卡啦OK投幣唱歌,回家後開始寫文章;下午接媽媽回家後做菜吃飯,挑一部電影來看,看完再寫寫文章下盤棋,最後睡覺。爸爸的生活雖然規律,但也充滿了情趣,我常覺得自己這麼喜歡沒事找事做就是遺傳自我爸的,我們都很享受這種專注而投入於自身的狀態裡,一投入進去就沒日沒夜,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總是最幸福的。

然而,聽完老師的課程與看完《我的完美日常》,給我帶來一些反思,我感覺父親雖然平日裡看不太出什麼,但他對人生充滿恐懼的陰影始終不曾消散,就像平山先生最後的淚水一樣,就算刻意放寬心、不去觸碰、不去思考過往的創傷並繼續生活,創傷卻始終會如影隨形跟著你一輩子,也許「身心容納之窗」是一種排解的方式 (而我爸跟平山先生都有做到),但如果一直不去處理內心幽暗之處,噩夢還是會如當年一般襲來,始終無從閃躲、無力抵擋。想起來覺得很悲哀、很可憐,不過我爸也70幾歲了,可能就像我媽很難調整她的價值觀去認同民進黨、去理解民主自由,我爸也很難真正痊癒,畢竟這夢魘已經跟了他一輩子,而政府在2017年 (他68歲) 的時候才成立促轉會 (而且2022年又解散了⋯),我也直到這兩年才知道這些內情,這一輩子之間他曾有受過任何幫助嗎? 我不得而知 (因為爸爸閉口不談),我想自己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不過我覺得我爸跟平山先生還是有一些非常顯著的差異,最主要就是個性不同吧。平山先生感覺是一位溫柔和善的人,不管是開導姪女、面對親人,或其他萍水相逢的對象,他總是應對得體,用溫和的方式設下界線,不會強迫別人去理解自己,也不會去麻煩別人,這或許也有可能是日本人的性格養成,但他的疏離感跟我爸真的非常不同。我爸基本上就像個刺蝟一樣,對這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有意見,個性又很衝動,對待我媽跟我姐尤其不尊重,是個懷疑論者與悲觀主義者。我個人覺得自己還蠻樂觀主義的,所以每次跟他聊天,我都會驚訝於我爸的腦迴路怎麼能跟我完全相反? 遇到任何一件事,他都是以負面思考為優先,我思考模式跟他相反,使得我常跟他置氣,事後如果真的是他錯,他還會跟我道歉,但我就會覺得「你一開始就不要這麼想、不要這麼衝不就好了? 」不過這種一輩子也改不了的性格,走到人生最後應該也改不了多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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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說說我特別喜歡這部電影的地方,毫無疑問就是音樂的選擇 ! 真的選得又巧又妙,我跟洛看完後便一直狂聽裡面的選曲,搖滾樂迷人生圓滿 ( ~ ▿ ~ ),其他部分就是感嘆老導演不愧是老導演,電影的結構、情節安排、敘事方式真的都好經典,老派如我就喜歡這種老派的東西 (換言之,有許多新導演追求的獵奇詭異真的不是我的菜)。其實我對文·溫德斯這位導演的主要印象,就是大學時電影賞析課老師讓我們看的《慾望之翼》,後來雖然還看了他執導的《碧娜鮑許》紀錄片,但對他並沒有很清晰的理解,役所廣司則是最後那段封神的哭戲超級讓人起雞皮疙瘩,因此查閱資料時特別關注了美麗佳人對導演及主角的專訪,我覺得看完會對這兩位電影從業人員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值得保存一下:https://www.marieclaire.com.tw/entertainment/movie/77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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